顾晗舟以红梅树枝为剑,他衣袍猎猎,在空中一个倒翻,双足落地时,轻盈无声,犹如雪花飘落在地面上无声。
他时而抬腕低眉,时而轻舒云手,手中红梅枝翻转,似笔走游龙绘丹青,玉袖生风,典雅矫健。
硕硕风声清冷于耳畔,手中红梅枝条如妙笔如丝弦,流水行云若龙飞,若凤舞。
一袭湖蓝色衣袍临风而飘,三千青丝松松簪起,倾泻而下,衣袍猎猎如花,长剑凛冽胜雪,出尘如仙,傲世而立,恍若神明下凡。
容卿卿站在长廊之下,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地中的身影,心中的暖流好似要溢出来,涌向她浑身的脉络。
何德何能,何德何能。
她眸中隐隐有水光浮现,嘴角却一直欢快地上扬着。
原来傲世而独立的王爷,也有甘愿为人手执红梅舞剑的一天。
顾晗舟缓缓收了尾,他步子一旋,飞速朝她掠来,手上仍旧是那一支殷红如血的红梅。
他呼吸紊乱,眸光却是明亮,明亮到容卿卿能从他眼中看到自己身影。
只有自己。
容卿卿迈步上前将他拢进自己的披风中,紧紧地抱着他,脸颊隔着衣襟摩挲着他的胸膛。
她嘟囔着,“难怪不肯穿披风,原来是准备舞剑给我看。你今夜的事迹若是传了出去,不怕被人耻笑吗?堂堂摄政王,雪夜竟然为小小的女子翩然舞剑。”
顾晗舟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,呼出热气,浅浅一笑,“我的乖乖可不是小小的女子,乃是天下无双的宝贝。为了你,本王无惧他人的眼光。”
不知是不是与她相处日渐长久,他在她面前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没个正型。
若是让陛下听见了,怕是要好生耻笑他一番。
容卿卿听着他的甜言蜜语,甘愿沉溺其中,她不曾料到,端庄雅正的摄政王,还能有这般不为人知的一面。
她恨不得将他藏起来,只给自己一个人观赏,不叫他人偷看了去。
免得旁人觊觎。
容卿卿食指在他胸前打着转,脸上的笑意在光影中明灭,随手勾了他的一缕发丝,打了好几个转,“我想割下你的一缕头发,再割下我的一缕,系上红绳,绑一个同心结。”
顾晗舟忽而笑了起来,眸光愈发深沉,胸膛发颤,他解下腰间的荷包,抬手递给她,神神秘秘道:“打开看看。”
她将香囊上的结解开,垂下脑袋仿佛看见了什么神奇宝贝。
霎时间眼睛瞪得圆圆滚,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他,试探性问道:“结发为夫妻?”
“恩爱两不疑。”他呼出的热气喷在她的头顶上,看着她的眸光如沐春风。
荷包里,是用红绳紧紧系在一起的两缕青丝。
容卿卿乐呵地笑出了声,眉眼弯弯,“你将那缕头发捡回来了啊?小心思还真不少,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这一面呢?”
他在广平殿割了她的一缕青丝,竟不曾想他捡回来好好保管,还与他的头发绑了一个红彤彤的同心结。
顾晗舟低下头飞快地啄了她的额头一口,“嗯,那日我便吩咐云飞捡回来了。不过,上面的血迹是我亲自洗干净的,一根头发都没弄丢。”
好笨。
容卿卿听着他的话,只觉得眼前这个人,待她可谓是用心到极点。
她胸口发酸,鼻头红了起来,眼眶里蓄满点点碎碎的流光。
原来感动真的会令人落泪。
她这辈子最多的眼泪,都是为了顾晗舟而流。
“如果丢了也没关系,我还有很多头发。你想要的话,我全部都给你,绑一百个,一千个同心结。生生世世,永不分离。”
顾晗舟见她一副娇气哭包的模样,倒是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。
难不成她小时候也是爱哭的性格?
他将她搂得更紧,不让朔风灌进两人之间,“真是傻气十足。天道有眼,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。只要你我心心相印,便没有什么能将我们分开。”
“还好,我是你的正室夫人,即便是死了,也能够与你合葬。”她小声嘟囔着。
生死不离。
顾晗舟忍不住掐了她脸蛋一把,“你为何总将生死挂在嘴边?”
“因为害怕。”
她害怕自己若是不做好随时失去的心理准备,等到真正失去之时,精神会崩溃。
“有我在,你什么都不用怕。我们会长命百岁,我们会白头偕老。”
顾晗舟的声音低沉含笑,像是在哄她,好像有种魔力,温柔却又掷地有声让人很有信服感。
她嘿嘿一笑,将心里阴霾驱散,“一言为定!”
“一言为定。”
顾晗舟握住她的手,指尖有些冰凉,沉声道:“今夜的雪下得太大,本来想带你去屋顶上看看夜景,如此看来,得改日咯。”
容卿卿脸庞闪过片刻失意,她还从未与他好好欣赏过雪夜景色。
以前,她会和母妃依偎着,在满庭芳的小竹林里面拔竹敲雪,喝浓浓的热汤。
雪从树上落下的声音窸窸窣窣,树下还有阿照一个个堆起来的小雪人,有鼻子有眼,规规矩矩站成一排。
要是落下的雪把他的雪人压坏,他便要钻到母妃怀中哭闹一番,讨一碗热茶后继续玩耍。
容卿卿回忆着往昔,眸光发亮,感觉往昔的幸福时光如东流之水,一去不复还。
不过,她现在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。
以后,势必会沉溺在蜜罐之中,只吃糖不吃苦。
顾晗舟感受到她炽热的目光后,与她四目相对,“嗯?又在想什么坏主意?”
“妾身哪里有什么坏心思呢?”容卿卿眨巴着眼睛。
他看向她的目光灼灼,像是要将她溺毙。
霎时间,那张俊脸猛地放大,两片温热贴上了她的唇瓣,就像一道电流火速穿过她的大脑,愣在原地,仿佛呼吸都要停滞。
容卿卿闭了眼,感受着他的如狼似虎,笨拙地一遍遍回应着他。
她整个身子忽而腾空,被人牢牢抱了起来。
顾晗舟抱着怀中的人大步穿过长廊,走向内室,却没有停止与她的深吻,舌尖一遍遍扫过她的贝齿,掠夺她的柔软,吻得意乱情迷。